對網紅與部落客來說,苗栗後龍水尾社區是一個吹風看夕陽吃蚵嗲的好地方,但對從小住在海邊的火龍果農王明郎來說,這是一個風與浪都會欺負人的地方。

新竹風名聞全台,事實上苗栗後龍溪跟新竹頭前溪同一方位,面對的是同一種風。每年東北季風吹起,乾爽九降風吹乾了新竹米粉與新埔柿餅,但後龍太過靠近海濱,沒有那樣的乾爽,於是只被濕冷海風吹得頭痛,並總等到東北季風過後,才利用那被海水鹽風吹過的土地種植作物。含鹽的土地,產量不會高,也沒法種太嬌貴的作物,但身處逆境,總讓作物格外甘美,也因此造就後龍西瓜、地瓜與花生三寶。

從剛學會跑跳開始,王明郎就常要跟著父母下田撿花生、種西瓜,還沒上小學、身高才剛破百,就要在天沒亮時到海邊幫忙撈虱目魚苗與鰻魚苗。後龍海岸浪大、風大,現在已成風力發電重鎮,海岸線佈滿大風扇,但海水之下,常常是一陣風浪過後,原本平坦的沙地就被淘出一條深溝。

「那一年,我國小5年級,但已經是個撈魚苗老手,經常都是清晨天沒亮就下海,撈完魚苗後再趕著去學校上課。」王明郎說,那天為了趕潮汐,潮水還沒退乾前就急著下海,小小身軀一身傻膽循著前一天的路徑往前,站在海水已淹到肩膀的水中打開網,「撈著撈著,我換個角度,腳往前一步,突然間就整個人陷入被淘空的深溝中。」

05後龍海風強勁,總是吹來思念。
後龍海風強勁,總是吹來思念。

■只想逃離家鄉

其實王明郎完全不會游泳,卻要每天泡在海水裡,那是海濱窮苦人家的無奈。「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意識到死亡,也是第一次懂得什麼叫害怕。」如果不是剛好也在附近撈魚苗的堂哥恰好看見並緊急救援,現在這世界上就少了一位火龍果農。差點滅頂事件後,王明郎只想逃離農務與海濱,並在國中畢業考上台北大安高工後,頭也不回的離開家鄉。

因為苦過,來到台北的王明郎十分爭氣,高工畢業後立即投入職場賺錢貼補家用,並在短短幾年後就晉升為一家自動組裝廠廠長,在民國80年代、還不到30歲時就已突破百萬年薪,卻沒想到事業一帆風順之際,卻突然間父親辭世、母親健康也出了問題。「我是老么,那時我們家8個兄弟姐妹只剩我還沒結婚,百般糾結後,終於還是不捨老母。」於是王明郎辭掉廠長工作,搬回這個想要逃離的家鄉,一邊當業務員,一邊照顧母親。

回到家鄉,每當海風吹來,許多童年往事就陸續湧上心頭,於是這一年,王明郎試著重新撿回鋤頭,走進小時候跟父親一起流汗的沙地,種起了後龍大西瓜與多樣作物;之後因農耕技術好,且所有農地都不用化肥與農藥,因此吸引前農業科技研究院院長李文權洽談合作推出「博士水果玉米」,隨後又投入火龍果種植。

王明郎的火龍果園距離海濱很近,直線距離不到500公尺,不論冬天夏天幾乎都有海風吹拂,夏季海風清涼卻總會有颱風,到了冬天則是冷冽與悲苦,這不是一個很好的火龍果種植環境;事實上全台灣火龍果園面積廣闊,但要找種在海濱的真的不多,因為多數農夫不想讓給自己添這麼多麻煩。

03王明郎果園後方就是後龍海濱風車,火龍果吹著海風、聽著浪聲長大。

■吹海風聽海浪長大的火龍果

但王明郎就是種了,理由很簡單,這是父親留下的土地。他自己搭鐵架,種植紅白兩色火龍果,沒有農藥,不用化肥、草生栽培,只用酵素與好菌活化土壤,土壤健康,植株就自然健壯。這個海濱火龍果園,鐵架曾被海風吹歪,植株也明顯歷經風霜,每天王明郎來到這裡吹著後龍海風,把對老父與對兒時生活的點滴思念,都化成一顆一顆晶瑩紅透的火龍果。

王明郎的火龍果外皮極薄,晶瑩的果肉沒有大量肥料澆灌出的那種甜,但它會甘,那是一種由思念與海風吹拂出的淡淡甘味,是一種由天然土地孕育出的清甜。

直接找王明郎果園買火龍果,禮盒視體積與重量不等一盒約6、7百元,找環境法律人協會買義賣品,同樣的東西,一盒1500元。價錢多一倍,但那不是貴,而是包含了對台灣環境的認同與支持。

今年上半年疫情造成的經濟蕭條,導致許多公益團體募款金額銳減超過一半,營運起來頗為艱辛,如果認同環境法律人協會多年來對台灣環境的努力,請買一盒嚐嚐海風的味道,要多買幾盒與朋友分享的也很歡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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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環境法律人協會義賣的火龍果,一盒6顆禮盒裝,每顆採收前都以可重覆使用的黑網套袋保護。
環境法律人協會義賣的火龍果,一盒6顆禮盒裝,每顆採收前都以可重覆使用的黑網套袋保護。
01王明郎的火龍果,果皮只有薄薄一層。
王明郎的火龍果,果皮只有薄薄一層。
06剛剛冒出來的小火龍果,模樣相當可愛。
剛剛冒出來的小火龍果,模樣相當可愛
07王明郎火龍果相當受歡迎,產季落在每年7月到12月。
王明郎火龍果相當受歡迎,產季落在每年7月到12月。
04王明郎火龍果植株在海風吹襲下,顯得滄桑,但果皮之下,充滿清甜。
王明郎火龍果植株在海風吹襲下,顯得滄桑,但果皮之下,充滿清甜。